铁血丹心 王者之师(二)——平山团组建八十周年记
最后一个亲骨肉送到部队上
聂荣臻司令员的嘉勉令迅速在太行山上传播开来,平山人民欢欣鼓舞,自豪万分。
此时平山团在频繁的战斗中,许多战士壮烈牺牲或伤残,上下细腰涧战斗结束后,平山人民又掀起了为平山团补充兵员,进一步扩大队伍的参军高潮。
平山青年的参军队伍
刘梦元(左一)、刘汉兴(右二)。刘梦元同刘汉兴一起参军,2016年去世。
■ 王家川没有死
王家川在上下细腰涧战役牺牲后的第九天,平山团政治部办公室进来一位风尘仆仆的青年人,政治部同志问道:“同志,你什么事?”
青年说:“顶替王家川的缺额当兵的。”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地方人?”
“平山人,俺叫王家川!”王家川三个字说得一板一眼,铿锵有力。
接待的同志一听这青年也叫王家川,就上下打量这个青年,从个头、身段、脸庞都很像刚牺牲的战斗英雄王家川,分析他可能与王家川是双胞胎,于是他试探地问:“你是王家川的兄弟吧?”
“是!”
“你来当兵打日军我们很欢迎。可是你的名字保准不叫王家川,你也不能再叫王家川。你说你的真名吧。”
青年带气地质问:“俺为什么不能叫王家川?俺没有别的名字。”
“王家川上了烈士册,还发了抚恤金,你再叫王家川,不就乱套了吗?”
青年着急地带着哭音大声嚷道:“不沾,就是不沾!不仅俺叫王家川,,俺与敌人打仗牺牲了,家里还有一个16岁的弟弟,他也叫王家川,俺村还有上百青年,他们都叫王家川,战死一个王家川,又站出一个王家川,王家川是牺牲不完的!”
这位自称也叫王家川的青年正是在上下细腰战斗中牺牲的英雄王家川的弟弟王三子。在全家的支持下,王三子步行几百里山路找到平山团部,要求接过哥哥的枪继续战斗,并顶替哥哥的名字仍叫“王家川”,王氏兄弟的事迹感人至深,团部当即答应了他的要求。后来,《抗敌报》特别发表了王家兄弟前赴后继、英勇杀敌的通讯《王家川没有死》。
1939年7月下旬,平山团派扩军干部回来,原计划到9月25日完成850名,结果不到8月底参军人数就达到1158名,其中党员、干部52人,由王一清任营长,9月初离开家乡,开赴灵丘县下关平山团驻地报到。至此,平山老百姓已为平山团输送战士达3858名。
送出第一批平山团男儿时,或者还见“爷娘妻子走相送,牵衣顿足拦道哭”的现象,而当父母决心送上“最后一块亲骨肉”时,反倒是那样平静。民族遭戮,国破山河碎,平山大地已经扎下复仇的恨。
“驱逐日寇出平山”,1942年2月平山县八区入伍大会
河北岸西黄泥村附近的20多个村庄,同时响起了震天的锣鼓声和雄壮的歌声,接着又腾起欢呼声,人马奔驰的步伐声……每一支队伍大旗乐队的后面,新战士头上身上都挂满了光荣花,高高兴兴地骑在骡马上。和新战士联辔而行的,或是他们的父母、兄弟,或是他们的妻子和姊妹。他们一样地佩戴着光荣花,一样地显示着愉快与光荣……
……一个年轻的新战士登台讲话。他说:“我叫刘梦元,我是共产党员,共产党员是忠实于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的,所以,我首先入伍……”
……滹沱河的水,依旧汹涌地奔流着。西天的明月,透过了树梢,照耀着河边小渠上急速行进的人群。人马奔驰,树影也仿佛在走动了。愉快嘹亮的歌声又飘荡在天空:“我们在太行山上……山高林又密,兵强马又壮……敌人从哪里进攻,我们就叫他在哪里灭亡……”
——《平山县八区志愿义务兵入伍大会纪实》
即时插播
今天上午(2017年7月27日)平山县社会各界500余人,在“平山团”诞生地——河北平山县洪子店村隆重集会,纪念平山团成立八十周年。
县长董晓航致词
驻疆老部队某部11团代表发言
听爷爷讲平山团的故事
县委书记李旭阳讲话
平山团原政委罗章之子罗海曦发言
«寻找平山团》作者程雪莉,贾雪阳将军和老兵在一起
丰碑不朽
摄影:杨晓东、王静
鲜花送模范
■回师陕甘宁,战斗是英雄
延安是中共中央所在地,日寇对它虎视眈眈,国民党反动派也将它视为眼中钉、肉中刺。1939年冬,日寇企图从山西省黄河东岸,西渡黄河进攻陕甘宁边区;与此同时,国民党以蒋介石为首的顽固派,暗中配合日寇,也企图从南面进攻陕甘宁边区延安。
1939年10月,359旅奉命从晋察冀边区西渡黄河,回师陕甘宁边区,开赴绥德警备区,保卫陕甘宁,卫戍屏护延安。其中,718团(平山团)防守吴堡螅蜊峪至佳县北罗峪口沿岸。359旅旅部进驻绥德城,718团团部驻扎米脂县。这时718团的武器已由简陋的枪支、大刀、手榴弹,换为缴获的日式枪械,战斗力大大加强。全团战士为能担负卫戍延安的重要任务,感到十分荣幸和骄傲!
在长期驻防黄河河防期间,718团和两个兄弟团,齐心协力,同仇敌忾,与日寇进行了大大小小的战斗48次,无一例外地击退了敌人的进攻。
犹如一道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平山团牢牢保卫着陕甘宁边区的东大门,保卫着中共中央的安全。
718团是非常主动的,二连四连,连夜摸过河,把日本鬼子给端掉,击毙了他100多人,日本鬼子就跑掉了,减缓了压力。然后自己又悄悄的回来,这是上级没有什么明令的指示,他们自己主动出击打的,减少了压力。一年多的时间里边,大小战斗打了四十多回,所以这个部队,一个大特点,战斗是英雄。
——罗海曦,国防大学教授,平山团政委罗章之子,2014年北京采访。摘自《平山记忆》。
■平山团的红娘
激战的间隙,王震旅长当了“红娘”,关心起部队干部的婚姻问题,给部队排以上的干部介绍一些女学生做妻子。
栗政民当时在平山团任连指导员,因为部队生活十分艰苦,团长陈宗尧决定调栗政民搞经济工作,创办军民合作社,栗政民出任主任。由此结识了米脂师范的学生王瑞兰。后来他们在延安结为夫妻。米脂的美丽婆姨,嫁给了平山团的好汉子。
有人在新中国成立后统计,因为王震的发动,仅仅米脂县,就有几百个“婆姨”参加革命工作,并成为县团级以上的女干部。
平山团的参谋长左齐也在绥德结婚,媒人依然是王震。当时王震叫18岁热血女青年陆桂杰谈话,陆心里害怕,不知首长要说什么。于是就去问团长张仲翰,团长不露声色地说,不管首长说什么,你只管回答“是”。结果王震用湖南话讲了一箩筐,陆桂杰一是紧张,二是听不准他的湖南话,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敬礼说:“是!”王震满意地笑了。独臂将军左齐和陆桂杰遂成眷属,相濡以沫,共同度过了半个世纪的春秋。
■屯荒南泥湾,生产是模范
1940年,由于日寇企图进攻陕甘宁边区,国民党顽固派连续制造反共摩擦,不仅肆意破坏国共合作协议,停发我军经费物资,还以几十万军队包围陕甘宁边区,实行经济封锁;加上自然灾害侵袭,陕甘宁边区的财政经济和物资供给遇到严重困难。当时,边区地广人稀,土地贫瘠,仅有140万群众,要负担边区所有抗日军政人员和学生的生活供给,十分困难。而要保卫党中央、毛主席,又不得不调部队到边区来,这样吃饭问题就更难解决。为战胜困难,坚持抗战,党中央作出了“首先在陕甘宁边区,开展生产运动”的决定,毛主席发出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军队一方面作战,一方面生产”,自力更生发展生产的号召。
南泥湾是位于延安东南约90里处的一个荒谷群,沟岔数百里,荆棘遍野,蒿草丛生,但土质肥沃,水源充足。这里既适于大部队垦荒屯田,又距延安不远,便于机动调兵;既不妨碍执行战斗任务,又能在生产间隙进行大练兵;生产出的粮食既能改善部队生活,又能减轻边区人民的负担。大生产运动发起后,朱德总司令对王震旅长说:“南泥湾,很多人去啃啃不动,你王胡子敢不敢再啃去?”王震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左齐在《回忆南泥湾屯垦》一文中这样写道:“陈宗尧团长带领着部队,刀劈斧砍,开辟了一条进入南泥湾的道路,把队伍带进了金盆湾。金盆湾这个地方,有三五户人家,他们春耕时来,秋收后就又走了。留下几孔古老的窑洞,零散地、静静地排在这里,据说这还是清朝同治年间修建的。窑门已经塌了。里面熏得乌黑,有经验的人说:熏黑的窑洞结实。于是,这儿便成了我们718团的生产指挥所。也和战时一样,全体指战员立刻围绕着这个指挥所安营扎寨,用树枝架起草棚,尽量舒适地安排自己的生活。”
平山团政委罗章之子罗海曦讲述,当时开荒生产干部起着很大的模范带头作用,“我们这个部队,尤其是咱们平山团,是抗日战争组建起来的,日本鬼子占领了一些人的家乡了。那么这些战士思想不通啊,我是来打鬼子的,现在让我种地,那肯定想不通啊。那么想不通怎么办呢?只有一个,就是干部的模范带头作用。我父亲就自己做了个镢头,带头开荒带头检查工作。”
平山团的重机枪手,左一是政委左齐。
在垦荒中,很多战士长时间手不离锨把、镢头、镰刀,挖土斩草,被磨出满手血泡,红一块、紫一块,劳动最紧张的时候,手都磨肿了,但他们看到包括陈团长在内的团营连干部都不叫一声苦,都默默咬牙坚持到最后。战士们说:“陈团长,你比我们挖的都多,简直跟打仗一样,我们赶都赶不上。”
齐阙声老人回忆当时的情景时说:“我们在那儿住着,去那背粮食,背粮食那时候没口袋,就是穿着军装,拿裤子,把这儿一捆,就用那个背粮食,背小米,都去,包括营长、团长,都去背粮食。”
齐阙声
战士开荒
齐阙声现年101岁,是平山县东黄泥村人,离休前任新疆乌鲁木齐市政协副主席。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之初,17岁的齐阙声告别了母亲和新婚的妻子,在平山县洪子店报名参加了八路军120师359旅718团(即“平山团”)。此后十多年间南征北战,先后参加几百次战斗,多次负伤。由于关山阻隔、战马倥偬,他入伍后即和家人失去了联系。建国后回到家乡探亲,此时母亲已因儿子多年音信皆无,以为他已经牺牲,悲伤过度,哭瞎了双眼。重逢时,母子相拥而泣,母亲双目失明,只能用手抚摸跪在面前的儿子。妻子在他参军走后也参加了八路军,重逢时,已是解放军团卫生队的队长。夫妻虽然分别十多年,音信皆无,好心人也多劝她再婚,但她坚信齐阙声还活着,要坚持等他回来。这个悲欢离合的故事广为流传,感动了很多人。
后人有感这段母子伤别、夫妻坚守,家国情怀,作诗歌曰:“常忆往岁从戎日,正值太行起烽烟。河山无声哭国难,男儿有志挽倒悬。八百关山云和月,三千里路生与还。故乡一别十三载,泪雨十万洒衣衫。”
在南泥湾屯垦这一时期,平山团团长宗尧和平山团政委、独臂将军左齐,成为《解放日报》中报道的两位“模范”。
毛泽东闻讯隆重表扬了这两位模范:陈宗尧同志是八路军718团的团长,他率领全团走几百里路去背米,他不骑马,自己背米,马也驮米,全团指战员为他的精神所感动,人人精神百倍,无一个开小差。左齐同志是该团的政治委员,他在战争中失去了一只手,开荒时他拿不了锄头,就在营里替战士们做饭,挑上去给战士们吃,使战士们感动的不可名状。
■ 陕北的好江南
在全体指战员的辛勤劳动下,昔日荒无人烟的南泥湾地区,慢慢变为陕北的江南。“花篮里花儿香,听我来唱一唱”,每当人们听到《歌唱南泥湾》这首脍炙人口的歌时,便会想到359旅。南泥湾垦荒,359旅是模范,718团则是模范中的模范。
1943年冬,毛泽东视察南泥湾
从1941年春到1944年8月,南泥湾就像一个神话,吸引了各方人士。毛泽东、朱德、周恩来、任弼时、林伯渠、徐特立、邓颖超、彭德怀、贺龙、叶剑英、吴玉章、谢觉哉、续范亭等中央首长和各界朋友,以及美国驻延安军事观察组包瑞德上校和一些中外记者,都先后到过南泥湾视察。
外国友人看到庄稼满坡,牛羊满圈,生产与练兵并举,极为震惊,忍不住由衷赞叹:“中国真正了不起的,就是这些穿着军衣的农民,他们拿起枪能打仗,拿起锄头会种田,八路军是不可战胜的!”
我们走近南泥湾的时候,看见十几个人一群的许多兵士在田里工作。他们一面挥舞着锄、耙和铲,一面唱歌。他们打起来的来复枪、机关枪、手榴弹和迫击炮就在附近堆放着,堆放的方式是有秩序的军操方式。这些军械几乎都是日本制造和在战场虏获的。它们缄默不语地证明这些劳动者彻头彻尾是战斗员,而不是农民。
……
早上我们去访问王震359旅的718团。营长何麟,年33岁,是一个矮胖善战的人。“三年前我带了443个人到这儿的时候,这山谷是什么也没有的。”他开始说。“第一年我们辟了些地,种了些粮食够我们三分之一左右的需要。去年我们的生产增加了,全部的需要事实上都够了。今年我们希望有多多的盈余,可以达到我们的目的,就是用两年的劳动生产一年的余粮。”
——摘自《难忘平山团》(福尔曼《南泥湾印象》)
注:1944年,中外记者团和美军观察组到访延安,合众社、伦敦《泰晤士报》记者福尔曼是其中的6名外国记者之一。
诗 作 者:张志平
书法作者:郭庆华(中华诗词学会理事,河北省诗词协会副会长,河北书画艺术院执行院长,河北省书法家协会会员)
印 迹
与君相伴走太行
五台北望雁门关
东渡首战灵丘忆
樱花溅落三千片
黄河东去靖边远
宝塔登高白云间
最记父兄屯耕处
丰收还念南泥湾
踏上南征路
■ “王者之师”
1944年5月间,随着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推进,日寇绝死挣扎,重整兵力向国民党战场发动进攻,欲打通自东北至广州通向南太平洋地区的大陆交通线,几个月内,豫、湘、粤、桂等省大片国土相继沦陷,100多个县被日寇侵占,并直接威胁到国民党政府的陪都重庆。毛主席等中央首长观看了359旅的军事表演不久,便开始酝酿一项大胆的战略决策,决定以359旅主力组成南下支队,挺进豫鄂湘赣敌后作战,同时护送1个干部团南下,开辟和充实中南地区的抗日工作,并到湖南、江西、广东建立根据地。毛主席的设想是,太平洋战争后期,若日军向沿海地区退却,这支部队便可转入反攻,收复失地;若日寇得势或败退后蒋介石发动内战,它也能牵动南方一翼。因此举事关战略全局,又是延安的卫戍部队,所以毛主席把359旅南下支队喻为“王者之师”。
1944年,毛泽东、朱德、刘少奇、周恩来、任弼时、彭德怀、贺龙、叶剑英在王震的陪同下检阅359旅即将南下的队伍。
1944年11月1日,359旅一部,由军委授名为第十八集团军(即八路军)独立第1游击支队,简称南下支队,在延安东郊机场举行南征誓师大会。毛主席、朱总司令、刘少奇、周恩来、任弼时等中央首长亲临会场阅兵,并在雷鸣般的掌声中作了振奋人心的讲话。
南方人民正在遭受深重灾难,中央要你们到南方去,你们要和中原军区的李先念同志和两广游击纵队连在一起,在广大的湘鄂赣地区,摧毁压在人民头上的大山,解放那里的人民和被日本人占领的城乡。日本人占城市,国民党占山头,你们就靠水边建立根据地。你们要像柳树一样,有水的地方就能插活,这水就是人民,所以要和人民打成一片。但是柳树容易随风倒,所以你们又要像松树一样坚强,经得起风霜,松树打霜落雪时叶都是青的。你们要筑一道墙,日本垮台,峨眉山上要发大水,你们就和那里的人民武装一起把它拦起来。
——毛泽东在南征誓师大会上的临别讲话
南下支队由王震任司令员,王首道任政委,王恩茂任副政委,共计5000人,包括359旅主力3800人、南下干部900余人等。在359旅主力中,718团是唯一整建制团队,由中央点名派遣。后718团改为第2大队,陈宗尧任大队长,罗章任政委。
■ 临别之前
南下的干部战士,很多人都去照相馆照相,为了给家人和朋友彼此留下个纪念。已随平山团参加了多年战斗的年轻的栗政通,找到了正在延安中学念书的妹妹栗政华。栗政华与栗政通相差2岁,却是同一天生日,栗政通也自小就疼爱这个妹妹。
栗政华回忆当时的情景:就在我们食堂门口,他说他明天要出发,就是南征,在飞机场集合。什么时候再见也不知道,第二天早上我就去了。等着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我也走到飞机场这个边上,他看出是我。大概他请个假他就出来,延安有一个照相馆,结果在那儿照了个相,我哥哥就走了,就离开延安了。
栗政通(左一)与栗政华(右一)及战友合影
此时,田英杰刚刚怀上陈宗尧的第三个孩子。陈宗尧看着送别人群中泪眼婆娑的妻子,安慰妻子这次一定是个儿子,并为这个未出生的孩子起名为“陈离延”,意思是“离开延安”,他安慰田英杰好好保重,带大孩子,要是牺牲了,总要有人报仇的。田英杰此时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陈宗尧离开延安前,还在南泥湾马坊村为平山团牺牲的烈士们立下了一块纪念碑,来做永远的纪念,纪念碑上上镌刻的435个名字,大部分都来自平山。
南泥湾马坊村烈士纪念碑碑文
战友们、同志们:
你们在晋西北和晋察冀的敌后战场同我们的民族死敌——日本强盗进行了英勇顽强血战,取得了无数次的战斗胜利,保卫了我们祖国的江山田园芦(庐)舍财产和父老兄弟诸姑姐妹,你们为民族解放与人民解放建立了辉煌的战绩。在八路军的后方——陕甘宁边区,为了响应党中央的屯垦政策,减少人民和政府的负担,你们又热烈的(地)进入了生产战线,斩荆披棘,垦荒开野,争先努力,奋不顾身,时未经年而使百年荒无(芜)的山野变成了丰盛繁荣之区,为革命家务奠下了稳固基础。你们是为革命而身经百战的英雄,是中华民族最优秀的子孙。你们虽然牺牲了,但是你们的事业,你们的精神,将流芳百世,永垂不朽。谨以此碑,久恒纪念。
八路军一二零师三五九旅七一八团
陈宗尧 左 齐
贺盛桂 尹保仁
邓利亚 刘发秀
暨全体指战员
马坊村今属延安市宝塔区南泥湾镇。1941年至1944年,八路军120师359旅718团曾驻守在这里。为了缅怀英勇牺牲的革命战友,718团全体指战员于1944年秋在马坊村的半山坡上立碑。碑帽高0.4米,呈圆锥六边形,每边0.4米,周长2.4米,镶嵌在碑身之上。碑身高2.2米,上宽0.48米,中款0.52米,下宽0.58米。碑座为正方形石块,高0.5米,四边各宽0.9米。1947年3月,胡宗南军队进犯延安,此碑遭到破坏,落款的文字被敲击得斑驳难认,当地的老百姓几经周折才将此碑保护下来。碑的正面基本完好,上面写着“民族英雄千古”,中间是“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几个大字,落款为359旅旅长王震将军的署名。碑的左侧和右侧是烈士的芳名录,每侧共14行,每行16人,共计448人。碑的背面是祭文。2014年9月,马坊的“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得到重修,新建了碑亭。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一师一团也派人远道而来,向烈士们敬献了花篮。
■ 团长之陨
11月9日,王震、王首道率领南下支队从延安出发,经半个月行军,20日,从垣曲县越冰桥徒步通过黄河天险,进入河南西部边境。全军从敌伪顽结合部通过,几乎每天都遭到堵击和截击,常常是边打边前进。在鲁山取得了与日本侵略者第一次大战斗的重大胜利。
蒋介石注意到了共产党这支南下部队的动向,集中4个军,6万兵力进行围追截堵。6月6日,国民党一个师到达平江小湄村一带宿营,第二支队(平山团)与敌人展开了一场恶战。
战斗异常激烈。国民党顽军依仗优势兵力和有利地形,连续向我发起攻击,密集的枪弹炮火不断向我军阵地倾泻。这时我军处于敌人的三面包围之中,敌人以优势兵力向我发动猛烈进攻。前卫连一面战斗,一面向跟随前卫连行动的陈宗尧支队长和罗章政委请示。陈队长根据情况分析,只有打过去!于是,陈队长身先士卒带头冲杀,亲自指挥部队以勇猛机智的动作,在黑夜中沿曲曲弯弯的河坝小路,向敌人的纵深攻击,经过激烈交战,为全军打开一条通路,第二天拂晓时,我军胜利突出重围。在突围战斗中,国民党军遭受重大伤亡,我军有30多名战士伤亡,2支队长陈宗尧(平山团老团长)在打垮敌人6次冲锋,也是最后一次冲锋后,不幸左腹部受重伤,于6月8日夜11时光荣牺牲,年仅37岁。闻知陈队长牺牲,随即赶来的司令员王震痛哭失声悲伤万分,代表全体同志,庄严举起手臂向陈宗尧烈士的遗体告别,大声说道:“宗尧同志,你永远活在我们的记忆里!而我们,将永远活在你的事业中!”
田英杰
■ 我听到……就晕过去了
三个月后的一天,在延安的田英杰感觉不对头。那时候抗战已经胜利了,南下支队也开始北返,很多在延安的家属都接到来信,大家都等着会师,去接自己的丈夫。而田英杰始终没有接到丈夫的来信。她回忆说:“好多人在一起说悄悄话,看见我来了赶紧走开,我觉得不对头。有一天我们那个校长来看我。我说,校长他们南下的那些人到底怎么样吗?我话还没说完,他就哭了,他说,田英杰。我告诉你,宗尧在某一年某一月什么时候牺牲的。他说,你要放宽心,把孩子给他带好。我听到这个就昏过去了。”
栗政通在门旁站着,手紧紧捏着那床单,似乎早就麻木了。他脑海里浮现出过往的一幕幕情景:那年他还是13岁的孩子,叔叔栗再温把他亲自交给陈宗尧,从此后一直战斗生活在陈团长的身边,团长给了他多少关爱啊!他只要瞥见陈宗尧的背影,心里就踏实和安定,多苦多累多险都不在话下;只要看一眼陈宗尧微笑的面庞,心里就升腾起力量。而眼前,陈宗尧气息奄奄,苍白的脸上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微笑,而眼下远离家乡,在江南漂泊……